公益歌曲:自SARS非典而今的治癒力
公益歌曲:自SARS非典而今的治癒力華西都市報 2020.03.04
不是所有不收費的歌都能稱為「公益歌曲」,它要求歌曲具有題材現實、人文關懷、受眾廣泛、輿論導向等多種功能。不難發現,在疫情時期創作的每一首公益歌曲,曲調都是舒緩的,歌聲都是溫柔的。正如《讓世界充滿愛》那樣,每一個人都可以在公益歌曲裡獲得治癒的力量。
2002年12月15日,因持續發燒休息了一週的廣東大廚黃杏初,被家人送到醫院,成為國內第一例真正意義上的SARS(非典)報告病例。此後半年,全世界如臨大敵,直到它離奇而去。
2003年5月,SARS疫情蔓延全球,華語樂壇抗擊SARS的公益歌曲《手牽手》在此時橫空出世,成為當時流傳最廣的抗疫歌曲。直到今日,又被無數音樂人翻唱,獻給武漢。2003年,一首《雄心飛揚》的公益歌曲集結了張學友、劉德華、譚詠麟等天王歌手。17年過後,張學友再次為疫情發聲,由他與周杰倫、方文山合作的《等風雨經過》被廣大網友讚歎「一秒落淚」,同期劉德華的《我知道》也唱出了所有人的心聲。
這些歌都是在最短的時間內集結了頂級歌手與音樂人,他們不收取任何費用,也不進行售賣,公開演出所獲的收益全部捐獻給抗擊疫情的最前線,是典型的公益歌曲。它讓每一個人都可以在詞曲中裡獲得治癒的力量。
公益「第一曲」用音樂撫慰恐懼的人心
20世紀80年代初,內地尚無公益歌曲一說,但一首呼籲大家關注大熊貓的歌曲《熊貓咪咪》已經出現了「公益」的影子——它以台灣民謠為曲調,歌詞樸實動人,情感直抵人心。
據業內說法,內地最早的、標準化的公益歌曲誕生在1986年。那年5月的一天,一百名流行歌手在北京工人體育館唱響了《讓世界充滿愛》。1986年被稱為國際和平年,當年的主題是「捍衛和平和保障人類未來」。全球最為知名的公益歌曲亦誕生在那年——邁克爾‧傑克遜創作,並邀請眾多美國明星一同演唱的《WE ARE THE WORLD》。而後,香港、台灣等地區眾多明星演繹的《明天會更好》也應運而生。
受音樂界「公益浪潮」的影響,時年22歲的郭峰邀請到當時樂壇的詞作高手小林、陳哲等人,創作了一鳴驚人的《讓世界充滿愛》。這首歌不僅成為了公益歌曲的里程碑,也成為了內地流行音樂的一個拐點。彼時獻聲此曲的百名歌者中,仍活躍至今的如毛阿敏、蔡國慶、崔健。
自《讓世界充滿愛》成功將「公益歌曲」的概念「輸入」後,樂壇長期鮮見驚豔之作,一直到2003年SARS疫情暴發,局面方才為之一改——以抗擊疫情為主題的公益歌曲如雨後春筍般大量湧現。也難怪許多樂評人認為,「只有在災難的時候,人們才會想起公益歌曲的重要性。」
2003年SARS,郭峰又當仁不讓,率先創作了《一路同行》獻給廣大一線醫務工作者。緊隨而來的,是港台和內地各路明星的慈善捐款和歌曲創作。那年,韓紅尚未有如今「傾家蕩產」做公益的勇氣,她唱了一首《生命永不言敗》。
SARS同樣讓台灣遭遇重創,第14屆金曲獎也因此延辦,但主辦方和音樂人卻沒有退縮的意思。疫情之下,王力宏與陶喆緊鑼密鼓籌備公益歌曲《手牽手》,用一天的時間完成了創作和錄製,召集了86名台灣歌手演唱,其間有在日後站C位的人物如:周杰倫、SHE、孫燕姿、蕭亞軒、李玟、庾澄慶……
2003年,線上聽歌尚未流行。那英和解曉東合作了一首《姐妹兄弟》,錄製成CD。在2003年5月12日那一天,兩位明星抱著CD碟走上街頭,送給疫情高發期依然堅守在崗位的勞動者們,試圖用音樂撫慰恐懼的人心。
流行樂壇的公益勢頭在2003年突飛猛進,留下了不少經典傳唱。《雄心飛揚》召集到張學友、劉德華、王菲、周華健、任賢齊、羽泉、田震等港台和內地眾多歌手合唱;李宗盛超低價轉讓老歌《壯志在我胸》版權,擔任監製,錄製抗擊SARS公益版,成為一時佳話。
十七年後的今天,樂壇公益之心無減。1月28日晚,創作型歌手林俊傑微博發佈《STAY WITH YOU》,寫道:「就算再艱難,愛不會離開。」在2月1日陶喆的新加坡演唱會上,林俊傑成為嘉賓,兩人合唱了這首歌,似乎完成了十七年前《手牽手》的「交接儀式」。陶喆說,他的心情是沉重的,希望音樂能帶給大家力量。
公益歌曲演進從群星到群眾的新世代
2003年,開啟內地流行音樂審美重大轉折的《超級女聲》還未問世,音樂的製作和發行掌握在極少數人手中,連林俊傑也害怕自己的歌無人問津,只能回家繼承家業。
多年過去,互聯網技術的廣泛應用讓無數素人的音樂真正做到了「酒香不怕巷子深」。新冠疫情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,與SARS時期的公益歌曲發生明顯變化的是,除了明星群體的創作外,素人公益創作逐漸走向「熱搜」舞台。
刷屏的《武漢伢》的17名主創人員全部來自武漢,在風口浪尖上,他們用最輕柔的歌聲,唱盡每一個武漢人的心聲。
「全民戰疫」不僅僅是一句口號,被禁足在家的各路人馬紛紛行動了起來,沒有聚在一起錄製的機會,便「雲創作」、「雲錄音」,科技開始為公益歌曲提供無限創新的機會,也讓所有熱愛音樂的人都可以擁有「音樂人」的身份。
相比於曾經只能坐在電視機前、收音機前、CD機前聽歌的時代,面對新型冠狀病毒肆虐的今天,音樂不僅使全社會尤其是一線人員的心靈得以慰藉,也成為了創作者有力對抗焦慮的武器。
包括騰訊、網易雲、酷我音樂在內的各大音樂平台都開通了「聲援武漢」的專題,在一眾公益歌單裡,素人創作幾乎佔到了全部公益歌曲的80%。這在十七年前,幾乎還是不能想像的事情。
抗疫音樂療法學界尚無定論的治癒力
2003年5月底,一支身份特殊的治療小組走進了北京大學附屬醫院的定點隔離區,開始了整整一個月的前線診療。他們是來自中央音樂學院的音樂治療師。這類舶來的音樂治療參與到突發的公共衛生事件,在國內屬於首次。
音樂為什麼會對人的心理健康產生治癒之力,目前學界說法尚無定論,但可以肯定的是,音樂的治療功能確實存在。
音樂伴隨人類生產而產生,自盤古開天女煉補石的傳說時代就已成為重要的交流工具。《呂氏春秋》中《古樂》一篇所載「昔葛天氏之樂,三人操牛尾,投足以歌八闕」說的是傳說時代音樂在宗教祭祀中的教化功能,並成為文藝美學的開端之一。及至後世,「詩言志,歌永言」,最早的文學在歌聲中誕生。底層的人們歌唱勞動、生活、愛情甚至苦難,上層的統治者則制定宮樂,用於祭祀、征戰。
音樂療法在我國也是有源流的。晉代阮籍《樂論》有曰:「天下無樂,而欲陰陽協調、災禍不生,亦已難矣。樂者,使人精神溫和,衰氣不入。」宋代文學家歐陽修甚至用音樂治好了自己的抑鬱症。可以說,人類數千年文明史,也是一部音樂史。困擾著人類的生死母題,除了在宗教裡尋求超脫和安慰,我們也在音樂裡找到了治癒的答案。
當音樂療法第一次運用到SARS病人的治療之後,一些患者確實出現了精神上的好轉,甚至逐漸康復。我們至今也很難分清,那些從死神手裡逃生的人們,究竟是什麼給予了他們最關鍵的力量,是醫療技術還是精神救贖?
現代科學音樂治療法進入中國的時間並不長,但如今在中國許多音樂學院都已經開設音樂治療專業。武漢疫情暴發後不久,四川音樂學院音樂治療研究中心的王露潔老師就分享了《如何用音樂照顧自己》的文章,而這或可視作「音樂公益」的一脈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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